第212章 第 212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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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2章 第 212 章
杜承胸膛劇烈跳動, “你還這麽小，怎麽可以……你還是個孩子啊！”
還在幼年期的孩子，在該喝獸奶的年紀, 這……有道侶了, 這像什麽話嘛。
孩子？
季淩、杜子涵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，哪有二十幾歲的孩子？
杜子涵哪裏是個孩子了？
明明他很厲害的好嘛！
杜子涵低頭看了看自己，一度自我懷疑, 他這麽大了, 娶了道侶, 該做的不該做的通通全給做了一遍，要是季淩能那條件, 他們的孩子，現在都能生仨了，杜承居然說他小？
這話, 怎麽聽著, 越品越有點羞辱人的味道呢。
杜子涵不太高興了, 強調一般的說：“我不小了, 已經二十三了，尋常人在我這個年紀，孩子都得有幾歲了。”
“可是你不是人啊！”杜承慈愛的看著杜子涵，“你才二十三呀, 這個年紀, 在龍族, 還小得很呢，哪能這麽快就有道侶呢。”
“對了, 你知道你是龍族嗎？賀擎沒告訴過你嗎？”杜承問完，又道：“不可能啊, 你破殼的時候，他應該就知道了呀！”
當初他走的急，與賀擎在一起的時候，滿腦子都是要去哪尋寶，居然忘記告訴賀擎杜子涵的身份了。
說起這個，可憐的賀擎，這些年是又當爹又當娘又當師尊的，居然連杜子涵是個啥玩意都不知道。
賀擎只知道杜子涵不是人，血脈不凡，但徒兒具體是什麽神獸，他就不得而知了。
“師尊不知道。”杜子涵想，賀擎要是知道他的身份，早就把他藏著捂著了，走哪估計都得栓褲腰帶上。
畢竟龍族在東域，那是人人爭搶的存在。
賀擎背靠萬劍仙宗，尋常人輕易不敢招惹他，但杜子涵的身份真的暴露了，只怕杜子涵一出宗，鐵定要被人下黑手。
“我一出生就是人形，師尊便把我抱回宗門了，你……當初之所以會救我，是因為我是你侄子嗎？”
有一些話，杜子涵不想問的太明顯。
有些事，明明已經知道答案，卻還固執不死心的想聽到另外一個答案。
杜承這個腦子缺根筋的家夥，想都沒想，張口就來，“當然。”
如果杜子涵不是他的侄子，是個毫不相幹的人，就算他哥求他，就沖當時那種危險，他也是不會心軟把自己搭進去的。
杜子涵沈默不語，或許他是不知該說什麽，原本還抱有那麽一絲明知渺茫的期待與希望，此刻才發現，自己終究是想的太多了。
哪怕早已知道答案，親耳聽到杜承的答覆，杜子涵依舊心緒難平。
穆少棠說的，怎麽會有假呢。
他早該知道了的！
拋開其他事不再去想，杜子涵眼下只想知道，滅他滿門，奪他氣運的人究竟是誰？
對此，杜承卻不卻不願多說，“等你飛升上界了，我再告訴你好嗎？有的事，你知道的太多，未必是件好事，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。”
“那我父親呢？他真的……”夢境中，那個金發男人，背景看起來格外悲戚蒼涼的男人，真的已經不在了嗎？
只是想想，杜子涵就心疼不已。
“你父親穆修遠的情況我不清楚，當時我趕去穆家的時候，穆家就已經……得知你被他們拿了去，我焦急尋你，匆匆忙忙就趕去找你，但是我去慢了一步，你……哎，後來我被追殺，只能帶著你東躲西藏，最後逃到了秘境裏，這才遇上了你師尊。”
杜承糾結了一下，“你不問問你爹爹嗎？”杜子涵都問到穆修遠了，怎麽能不問到蕭天俊呢？
蕭天俊可是生他的爹爹啊！
“我問他的事幹什麽？”杜子涵嗤的一聲，“他的事，需要我來過問？我又該拿什麽立場去過問他的事？”
想必他爹也不需要他這個兒子關心半句話吧！畢竟對方那麽恨自己，視他與穆少棠的出生為一種恥辱的爹，他又怎會需要兒子的關心呢？
杜承弱弱的來了一句：“你是我哥的兒子，他是你爹，你應該關心他，他跟你父親一樣，他們都是你的親人，他們都一樣的愛你。”
杜子涵原本不想說一些話，杜承是他的“師娘”，也是他的救命恩人，更是他的叔叔，是親人，那些傷人的話，他不想當著杜承的面說出口，可他不知道自己的爹是如何看待他們的，自己的抗拒，落在杜承眼裏，是不是就是白眼狼了？
杜子涵無奈嘆氣，“叔叔，我爹，他視我與哥哥的出生為恥辱，他不想要我們，他……想我們死，叔叔，你說，他那麽狠我們，我又為什麽要去關心他呢？他不稀罕，更不屑。”
聞言，杜承錯愕了！
似是不敢相信他以命相救的杜子涵怎麽會說出這番話來。
蕭天俊那麽喜歡孩子，家族旁支的孩子，他都疼愛有加，更何況是自己的兒子。
自己的親生骨肉，蕭天俊怎麽可能不疼、不愛？
蕭天俊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，他怎會厭惡？
杜承不明白杜子涵何出此言，更不知道，他對蕭天俊的誤解為何會這麽深，蕭天俊不愛他，蕭天俊不喜歡他，這些事，杜子涵又是從何知道的？
“你聽誰說的，都是胡說八道，我哥怎麽可能不愛你？他娘的，是誰造的搖？”
杜承這個缺根筋的，自始至終都沒註意到，杜子涵說的“我們”是什麽意思，註意力都放在其他事上了。
“怎麽會是胡說八道？我哥說的話，難不成還有假？”穆少棠完全沒有理由欺騙自己，騙自己爹爹不疼他、不愛他，穆少棠能有什麽好處？
杜承這下子又傻眼了，像是反應不過來，腦子有片刻的遲鈍，“你哥？在這裏，你哪來的哥？難道你認了誰當兄長了？究竟是哪個混蛋，竟敢說你爹爹的壞話，要是讓我碰上了，看我不把他揍的哭爹喊娘。”
一個修真界的修士，如何知道仙界的事，又是如何知道蕭天俊的事？
既然不知道，他胡說個什麽勁，這不是挑撥離間，誤導杜子涵嗎？
蕭天俊不愛孩子，他會不顧生死，死活拉拽著自己一起去穆家？
蕭天俊不愛孩子，在得知他二侄子不見，下落不明後，遭受過度打擊，一度快瘋癲了，整天嚷嚷著要找孩子？
蕭天俊如果不愛孩子，他的大侄子能被教導的那麽好？
如果這都不算愛，那怎樣的才算？
誰他娘的胡說八道，他要是遇上了，鐵定得一個大嘴巴子過去。
杜承的疑惑，讓杜子涵有片刻的無奈，我哥就是我哥，還能是誰？
杜子涵想了想，詳細的說：“我哥，就是穆少棠，黃金聖龍一族的人，從仙界被族中長老聯合打開傳送陣給送到修真界來的嫡親的哥哥。”
“啥？”杜承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，若不是場合不對，他都要掏掏耳朵了，“你說誰？穆少棠？”
穆少棠，杜承怎會不認識，他的二侄子，他那見過幾次面，從小就長得清麗俊逸的二侄子。
可老二不是下落不明失去蹤跡了嗎？
“你確定，他是你親哥？”杜承異常的嚴肅認真，“少棠他在仙界就下落不明，你怎知他是被傳送到這了？”
杜子涵：“……”
就相當的無語汗顏，“當然是他親口告訴我的，不然是我掐指算出來的不成？”
他就沒那個本事。
“你確定他是你哥？不是我不信，而是……”杜承幽幽嘆氣，“當初我哥找了他很久都找不到。”
轉念一想，杜承又覺得此事有可能。
穆少棠若被傳送到修真界，他們在仙界把仙界翻過來找幾遍都不可能找到人。
難怪了！
這般想來，杜承激動興奮的不行，差點跳起來，臉上的笑意更深了。
“那你哥呢？他在哪？我可以見見他嗎？”
“我哥在中域，現在我們在秘境內，不，確切來說，我們現在是在我道侶的空間內。”
杜子涵覆又強調：“叔叔，我道侶季淩擁有空間的事，你絕對不可以往外說，可以嗎？”
“原來你的道侶叫季淩啊！”杜承將季淩上上下下打量一番，頗有些語重心長的道：“長的……與你很般配。”
才與小侄兒相認，杜承有些話不好說，不想給侄子留下不好的印象。
就這樣，杜承已然忘了霄天俊的事，也忘了杜子涵年紀輕輕，還是幼崽就有道侶的事了。
眼下，他在乎的是，杜子涵這個道侶為人如何，品性如何。
雖然吧，自己的蛋蛋長的……嗯，也就一般般，相貌平平無奇的，但是，他可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的小侄兒啊！
這普通人，哪能配得上杜子涵呢。
杜子涵還太小了，自己作為長輩，可不得替他好好看看，把關把關。
杜承原是這麽想的，奈何一想到自己缺席的這幾十年來，又有什麽資格來對杜子涵的道侶評頭論足呢，這不是平白招人嫌麽？
說起杜子涵的長相，杜承委實想不明白，杜子涵這長的到底隨了誰？
這又是一個令他想不明白的問題。
哎，杜承再次擡眸偷偷瞄了杜子涵一眼。
他實在想不通，他的嫡親兄長霄天俊，出生萬年世家，為人風度翩翩，玉樹臨風，在仙界，可謂是出塵謫仙般的人物。
而穆修遠呢，他更是不得了。
黃金聖龍一族，在仙界，地位何其尊貴。
身為黃金聖龍一族清冷儒雅的少爺，穆修遠身世高貴，乃是仙界公認的大雅君子，其一言一行，皆是各族同輩的楷模。
蕭天俊、穆修遠的樣貌，皆是仙界數一數二的存在，就算杜子涵為人挑剔，專挑難看的地方遺傳，那也應該差不多哪去，不至於這般相貌平平才對呀！
杜承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，究竟是哪裏出了錯。
難不成，自己認錯人了？還是當年他搶錯蛋了？
那也不可能吧！
當年他去偷蛋搶蛋的時候，他的蛋蛋，哪怕生機微弱，可那股獨屬於黃金聖龍的氣息，他豈會認錯。
難道是，因為蛋蛋是被賀擎養大的，所以潛移默化，日積月累之下，隨了賀擎？
不可能！
這個說法不可能成立，賀擎長的也沒那麽平凡，否則，當初自己能對他一見傾心？
杜承絞盡腦汁，想破腦袋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季淩觀察了他好久，見杜承一臉的糾結、疑惑、茫然，終於忍無可忍，憋不住了，“杜叔叔，你在想什麽呢？”
“我在想，我的蛋蛋怎麽長的一點都不像他的雙親，半點都沒有他們的姿色呢，這不對啊！”杜承半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，下意識就說出了心裏話。
季淩：“……”
這是嫌棄他的師兄長的醜？
“師兄很好看的，是世間僅有的美男子。”
聞言，杜承一哽，看向季淩的神色覆雜，隨即轉頭看一臉正氣的杜子涵，一度不知該說什麽好。
可能人與人的眼光，真的不太一樣。
“季淩，你是人修還是妖修？”杜承決定轉移話題，“你跟蛋蛋，小小年紀就修煉到了大乘，資質決然不會差。”
“我不是人族，”季淩實誠道：“我與師兄的修為之所以漲這麽快，多虧了萬靈臺，杜叔叔，我們現在在秘境內，你不方便出現，可以先待在我的空間裏，待出了秘境，你再出去，可以不？”
“可以，季淩，你是哪族的？”
“蟲族！”
“蟲族好啊……嗯？蟲族？”杜承反應不過來了，“蟲族，那是什麽族？”他從未聽說呢。
季淩解釋了一番，“所以，我說的蟲族不是你們所認為的那種軟趴趴的蟲子，這個空間，也是我過來的時候，無意中得到的。”
杜承對季淩的空間不是太感興趣，他們仙界，並非沒有這類可以進入活物的空間，所以並沒有什麽值得稀罕奇怪的。
說到出去，杜承又想到了穆少棠，“蛋蛋，我出去了，是不是就可以見少棠了？我好久沒見到他了。”
杜承比劃了一下，“少棠，他還好嗎？長的多大了？當初我……他還這麽一丁點高呢，矮矮的，但那一身氣場，足有幾尺高呢。”
杜子涵：“大哥長的很高大，不矮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杜承算是放心了，興許是見了心心念念的人，這話啊，一開口就了停不下來。
絮絮叨叨好半晌，轉來轉去的，終究又轉到了蕭天俊身上。
“你跟你二哥好好的，你爹爹肯定高興，等你們去了仙界，我帶你們去找他。”
杜子涵在契約一術上的不靠譜大抵是隨了杜承，但其他方面，顯然與杜承不同，他抓住了杜承話裏的關鍵詞，“什麽叫我二哥？我不是只有一個大哥嗎？”
按照穆少棠的話，他們兄弟倆，上再無其他兄長，下無其他弟弟，穆少棠排行老大，他老二，所以，他哪來的二哥？
杜承怔了怔，“不是啊，你們還有一個大哥的呀！少棠是老二，你是小三啊！”
季淩：“……”
要不是他從頭聽到尾，差點都要以為杜承在罵他的師兄了。
“我還有個兄長？”杜子涵只覺得腦子不夠用了，太多太多的事，一下子讓他搞不清楚狀況了。
杜承點了點頭，“是啊，你還有一個兄長，他才是老大，不過連你父親都不知道他的存在，少棠不知道也很正常。”
杜子涵一口氣差點沒上來，試探著開口，“我父親都不知道，杜叔叔，你確定，那個真的是我兄長？或者應該換句直白的話，他是我父親的孩子？”
不是杜子涵想的太多，而是穆少棠口中那個不愛他們父親，玩弄他們父親的男人，怎麽可能會瞞著父親生下另外一個孩子來？
這種事可能嗎？
無論怎麽想，杜子涵都覺得不可能，“他該不會是與我同母異父……”
“才不是，他就是你們的哥，是穆修遠的兒子，我哥從沒跟其他男人女人有過親密的舉動。”
杜承算是明白了，杜子涵對蕭天俊似乎有所誤會，“你說你爹爹不愛你們，在我看來，他連命都可以給你們，怎麽會不愛你們？”
“還是你說，我哥不愛穆修遠？我不知道少棠從哪得知的這些事，但是在我看來，一開始，我哥確實過分了點，可是後來，他對穆修遠絕對是真心的。”
蕭天俊當年仗著修為高，資質出眾，在仙界，可謂是一代天驕的存在。
奈何這樣的天驕，卻處處被穆修遠壓一頭，當起了萬年老二。
蕭天俊吊兒郎當的，不服輸的氣性上來了，妄圖將穆修遠比下去，讓他嘗嘗萬年老二是什麽滋味。
有的人，就是老天追著餵飯吃。
這樣的人，不是你努力了就能超越的。
蕭天俊無論如何努力，永遠都超越不了穆修遠，對此，蕭天俊那是氣得牙癢癢。
在家族長輩再次訓斥他，讓他多學學穆修遠成熟穩重一點時，蕭天俊算是徹底的爆發了。
為什麽，所有人都覺得穆修遠好呢？
他就看不慣他那副高嶺之花，清清冷冷的模樣，用凡人的話，說通俗一點，就是，他們是凡夫俗子，而穆修遠，則是無心無欲，不識人間煙火的存在。
這樣的人，蕭天俊可太喜歡把他拉入泥潭了。
他好想看看，這樣的人跌落塵埃，在泥潭裏苦苦掙紮時，是否還能保持這幅謙謙君子之姿。
一場特意為穆修遠設計的，將天之驕子拉下泥潭的計劃正式開啟。
杜承知曉這件事時，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，穆修遠儼然已經把蕭天俊當成自己人了。
直到蕭天俊大著肚子，偷偷跑回家族，於家族禁地內生下第一個蛋的時候，杜承一度不知道，這場游戲，到底是誰掉落深淵，又是誰輸得一塌糊塗。
杜承與蕭天俊是親兄弟，別看他們姓氏不同，實則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。
杜承隨母族姓氏，而蕭天俊隨父族，祖龍一族，與黃金聖龍一族一樣的，皆是子嗣艱難。
蕭天俊脾氣犟得很，一次意外，讓他揣上了蛋，更可氣的事，他連自己什麽時候吃下孕果都不知道。
直到肚子大了，他才意識到不對勁。
如今只能偷偷跑回來，偷偷生下孩子，讓杜承幫忙照顧。
杜承想起往事，也是頭疼，“我大侄子，他確實是你父親的孩子，雖然他的獸形隨了我們祖龍一族，但，他的血脈，有一半，確實是來自於你的父親。”
“當年，祖龍一族受難，族中老祖晉級失敗，旁的族群對我們祖龍一族虎視眈眈，你應該知道，我們祖龍一族，族人並不多，繁育子嗣的重擔一下子就下來了。”
“我哥沒辦法，族長的施壓，要與其他族聯姻等事，一件件壓得他喘不過氣，而當時，穆修遠又正是晉級的關鍵時刻，輕易不能掉鏈子。”
蕭天俊不想找穆修遠幫忙，他太清楚子嗣對他們龍族的重要性了。
就算他們祖龍一族同意他與穆修遠在一起，黃金聖龍一族會同意嗎？
太多太多的阻撓，蕭天俊都不敢想，加上他不想耽誤穆修遠晉級，所有的事，只能自己扛。
為了離開，斷了穆修遠的念想，蕭天俊故意說了一些傷人的話。
有些話，說出來，聽的人受不了，生不如死，那些話，聽進耳裏，猶如天雷。
而說出那番話的人，難道就不痛苦了嗎，那一字一句，幾乎含血，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說出口。
季淩聽的一知半解，“可是，杜叔叔你不是說，蕭前輩已經有個大兒子了嗎？他繼承了祖龍一族的獸形了的。”
“是這樣沒錯，可錯就錯在，鳳族的人看上我哥了，你們應該知道，龍鳳兩族本就不和，鳳族與黃金聖龍一族，更是勢同水火。”
“在仙界，偏偏我們龍族的資質最為出眾，人族暫且不說，就獸族而言，又有誰的資質比得上穆修遠與我哥的？完全沒有。”
聽聽杜承這口氣，那叫一個自豪，不知道的，還以為那個人就是他呢。
“龍鳳兩族不和，可真說起來，鳳族最討厭的，應該就是黃金聖龍一族了，他們為了誕下資質更好的子嗣，便將主意打到我大哥身上，只要我大哥娶了鳳圳，也就是鳳族的大小姐，鳳族便會與我們聯盟，若不然，他們會與其他族聯姻，我們祖龍一族，難免會遭受到其他族的欺壓。”
杜子涵聽明白，卻不能理解， “所以，為了家族，他傷害了我父親，拋棄了我們，只是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？難道我知道了真相，我父親受到的傷害就不存在了？難道我知道了這些事，我哥這些年來對他的埋怨就能當做不存在了。”
杜子涵微微溫怒的聲音夾帶著一絲委屈與輕易察覺得到的脆弱，“相反的，如果我哥知道他的離開純屬迫不得已，而他又恨了那麽多年，他會怎麽想？是愧疚自責自己不知他的無奈還是該埋怨他不帶他走？你知道被父母拋棄的孩子，他們的心靈受到的傷害有多大嗎？你知道被所愛之人親口否定所有，我父親的心情會是怎樣的嗎？”
憶起“夢境”中，金發男人寂寥落寞的背影，苦苦把人等到，結果換來的又是什麽？
當時的穆修遠，對愛人的求而不得，對兩人誓言的認證，皆被蕭天俊以絕情冷漠的口吻給拒絕後，他又該是怎樣的茫然無措，萬念俱灰？
“為什麽？你以前不是說待我進階仙宗期後便會與我在一起嗎？你說你騙我，之前你說過的，喜歡我，要成為我的仙侶永遠陪著我，那些話都是騙我的嗎？”
“只是開個玩笑逗你玩罷了，你還當真了，居然那麽拼命的修煉，不過你也得感謝我，沒有我開的玩笑，你也不會這麽快進階到仙宗……你不覺得征服你，會讓人很有成就感嗎？”
這番對話，杜子涵依舊記憶猶新，忘不掉。
哪怕得知，它只是蕭天俊泣血椎心的言不由衷，可它給穆修遠帶來的傷害，卻是真真切切的存在過。
穆修遠，他的心，到底被蕭天俊決絕的話語刺傷了多少次？
他被蕭天俊傷到體無完膚，卻依然死不悔改。
明明是蕭天俊先闖入他的世界，卻在他愛到無法自拔的時候抽身揚長而去，到頭來，為情所困的，卻只有一個他。
換做季淩那般無情的告訴他，以往的海誓山盟，不過是一場玩笑話，杜子涵想，聽到這樣的回答，那種傷害，大抵便是心如死灰的感覺。
他不敢想，如果有一天，季淩因為某些原因，親口告訴他，過往所有的一切，他對自己的好，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謊言，他該如何承受？
光是想想而已，杜子涵便承受不能，那麽，親耳聽到這一切的穆修遠呢？他的心該有多痛？
在他恨季淩，恨了幾百年後，突然有一天，通過其他人口中得知，季淩那麽做，不過是情非得已，那麽他該怨自己還是該怪誰？
想到這些，杜子涵痛苦的道：“你知道我哥，我父親聽到那些絕情的話，他們有多難受嗎？結果，到頭來，他們才知道，他們恨錯了人，怨錯了對象。”
這樣的真相，會讓人愧疚、自責，對他們來說，知道這樣的真相，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傷害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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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承胸膛劇烈跳動, “你還這麽小，怎麽可以……你還是個孩子啊！”
還在幼年期的孩子，在該喝獸奶的年紀, 這……有道侶了, 這像什麽話嘛。
孩子？
季淩、杜子涵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，哪有二十幾歲的孩子？
杜子涵哪裏是個孩子了？
明明他很厲害的好嘛！
杜子涵低頭看了看自己，一度自我懷疑, 他這麽大了, 娶了道侶, 該做的不該做的通通全給做了一遍，要是季淩能那條件, 他們的孩子，現在都能生仨了，杜承居然說他小？
這話, 怎麽聽著, 越品越有點羞辱人的味道呢。
杜子涵不太高興了, 強調一般的說：“我不小了, 已經二十三了，尋常人在我這個年紀，孩子都得有幾歲了。”
“可是你不是人啊！”杜承慈愛的看著杜子涵，“你才二十三呀, 這個年紀, 在龍族, 還小得很呢，哪能這麽快就有道侶呢。”
“對了, 你知道你是龍族嗎？賀擎沒告訴過你嗎？”杜承問完，又道：“不可能啊, 你破殼的時候，他應該就知道了呀！”
當初他走的急，與賀擎在一起的時候，滿腦子都是要去哪尋寶，居然忘記告訴賀擎杜子涵的身份了。
說起這個，可憐的賀擎，這些年是又當爹又當娘又當師尊的，居然連杜子涵是個啥玩意都不知道。
賀擎只知道杜子涵不是人，血脈不凡，但徒兒具體是什麽神獸，他就不得而知了。
“師尊不知道。”杜子涵想，賀擎要是知道他的身份，早就把他藏著捂著了，走哪估計都得栓褲腰帶上。
畢竟龍族在東域，那是人人爭搶的存在。
賀擎背靠萬劍仙宗，尋常人輕易不敢招惹他，但杜子涵的身份真的暴露了，只怕杜子涵一出宗，鐵定要被人下黑手。
“我一出生就是人形，師尊便把我抱回宗門了，你……當初之所以會救我，是因為我是你侄子嗎？”
有一些話，杜子涵不想問的太明顯。
有些事，明明已經知道答案，卻還固執不死心的想聽到另外一個答案。
杜承這個腦子缺根筋的家夥，想都沒想，張口就來，“當然。”
如果杜子涵不是他的侄子，是個毫不相幹的人，就算他哥求他，就沖當時那種危險，他也是不會心軟把自己搭進去的。
杜子涵沈默不語，或許他是不知該說什麽，原本還抱有那麽一絲明知渺茫的期待與希望，此刻才發現，自己終究是想的太多了。
哪怕早已知道答案，親耳聽到杜承的答覆，杜子涵依舊心緒難平。
穆少棠說的，怎麽會有假呢。
他早該知道了的！
拋開其他事不再去想，杜子涵眼下只想知道，滅他滿門，奪他氣運的人究竟是誰？
對此，杜承卻不卻不願多說，“等你飛升上界了，我再告訴你好嗎？有的事，你知道的太多，未必是件好事，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。”
“那我父親呢？他真的……”夢境中，那個金發男人，背景看起來格外悲戚蒼涼的男人，真的已經不在了嗎？
只是想想，杜子涵就心疼不已。
“你父親穆修遠的情況我不清楚，當時我趕去穆家的時候，穆家就已經……得知你被他們拿了去，我焦急尋你，匆匆忙忙就趕去找你，但是我去慢了一步，你……哎，後來我被追殺，只能帶著你東躲西藏，最後逃到了秘境裏，這才遇上了你師尊。”
杜承糾結了一下，“你不問問你爹爹嗎？”杜子涵都問到穆修遠了，怎麽能不問到蕭天俊呢？
蕭天俊可是生他的爹爹啊！
“我問他的事幹什麽？”杜子涵嗤的一聲，“他的事，需要我來過問？我又該拿什麽立場去過問他的事？”
想必他爹也不需要他這個兒子關心半句話吧！畢竟對方那麽恨自己，視他與穆少棠的出生為一種恥辱的爹，他又怎會需要兒子的關心呢？
杜承弱弱的來了一句：“你是我哥的兒子，他是你爹，你應該關心他，他跟你父親一樣，他們都是你的親人，他們都一樣的愛你。”
杜子涵原本不想說一些話，杜承是他的“師娘”，也是他的救命恩人，更是他的叔叔，是親人，那些傷人的話，他不想當著杜承的面說出口，可他不知道自己的爹是如何看待他們的，自己的抗拒，落在杜承眼裏，是不是就是白眼狼了？
杜子涵無奈嘆氣，“叔叔，我爹，他視我與哥哥的出生為恥辱，他不想要我們，他……想我們死，叔叔，你說，他那麽狠我們，我又為什麽要去關心他呢？他不稀罕，更不屑。”
聞言，杜承錯愕了！
似是不敢相信他以命相救的杜子涵怎麽會說出這番話來。
蕭天俊那麽喜歡孩子，家族旁支的孩子，他都疼愛有加，更何況是自己的兒子。
自己的親生骨肉，蕭天俊怎麽可能不疼、不愛？
蕭天俊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孩子，他怎會厭惡？
杜承不明白杜子涵何出此言，更不知道，他對蕭天俊的誤解為何會這麽深，蕭天俊不愛他，蕭天俊不喜歡他，這些事，杜子涵又是從何知道的？
“你聽誰說的，都是胡說八道，我哥怎麽可能不愛你？他娘的，是誰造的搖？”
杜承這個缺根筋的，自始至終都沒註意到，杜子涵說的“我們”是什麽意思，註意力都放在其他事上了。
“怎麽會是胡說八道？我哥說的話，難不成還有假？”穆少棠完全沒有理由欺騙自己，騙自己爹爹不疼他、不愛他，穆少棠能有什麽好處？
杜承這下子又傻眼了，像是反應不過來，腦子有片刻的遲鈍，“你哥？在這裏，你哪來的哥？難道你認了誰當兄長了？究竟是哪個混蛋，竟敢說你爹爹的壞話，要是讓我碰上了，看我不把他揍的哭爹喊娘。”
一個修真界的修士，如何知道仙界的事，又是如何知道蕭天俊的事？
既然不知道，他胡說個什麽勁，這不是挑撥離間，誤導杜子涵嗎？
蕭天俊不愛孩子，他會不顧生死，死活拉拽著自己一起去穆家？
蕭天俊不愛孩子，在得知他二侄子不見，下落不明後，遭受過度打擊，一度快瘋癲了，整天嚷嚷著要找孩子？
蕭天俊如果不愛孩子，他的大侄子能被教導的那麽好？
如果這都不算愛，那怎樣的才算？
誰他娘的胡說八道，他要是遇上了，鐵定得一個大嘴巴子過去。
杜承的疑惑，讓杜子涵有片刻的無奈，我哥就是我哥，還能是誰？
杜子涵想了想，詳細的說：“我哥，就是穆少棠，黃金聖龍一族的人，從仙界被族中長老聯合打開傳送陣給送到修真界來的嫡親的哥哥。”
“啥？”杜承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，若不是場合不對，他都要掏掏耳朵了，“你說誰？穆少棠？”
穆少棠，杜承怎會不認識，他的二侄子，他那見過幾次面，從小就長得清麗俊逸的二侄子。
可老二不是下落不明失去蹤跡了嗎？
“你確定，他是你親哥？”杜承異常的嚴肅認真，“少棠他在仙界就下落不明，你怎知他是被傳送到這了？”
杜子涵：“……”
就相當的無語汗顏，“當然是他親口告訴我的，不然是我掐指算出來的不成？”
他就沒那個本事。
“你確定他是你哥？不是我不信，而是……”杜承幽幽嘆氣，“當初我哥找了他很久都找不到。”
轉念一想，杜承又覺得此事有可能。
穆少棠若被傳送到修真界，他們在仙界把仙界翻過來找幾遍都不可能找到人。
難怪了！
這般想來，杜承激動興奮的不行，差點跳起來，臉上的笑意更深了。
“那你哥呢？他在哪？我可以見見他嗎？”
“我哥在中域，現在我們在秘境內，不，確切來說，我們現在是在我道侶的空間內。”
杜子涵覆又強調：“叔叔，我道侶季淩擁有空間的事，你絕對不可以往外說，可以嗎？”
“原來你的道侶叫季淩啊！”杜承將季淩上上下下打量一番，頗有些語重心長的道：“長的……與你很般配。”
才與小侄兒相認，杜承有些話不好說，不想給侄子留下不好的印象。
就這樣，杜承已然忘了霄天俊的事，也忘了杜子涵年紀輕輕，還是幼崽就有道侶的事了。
眼下，他在乎的是，杜子涵這個道侶為人如何，品性如何。
雖然吧，自己的蛋蛋長的……嗯，也就一般般，相貌平平無奇的，但是，他可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的小侄兒啊！
這普通人，哪能配得上杜子涵呢。
杜子涵還太小了，自己作為長輩，可不得替他好好看看，把關把關。
杜承原是這麽想的，奈何一想到自己缺席的這幾十年來，又有什麽資格來對杜子涵的道侶評頭論足呢，這不是平白招人嫌麽？
說起杜子涵的長相，杜承委實想不明白，杜子涵這長的到底隨了誰？
這又是一個令他想不明白的問題。
哎，杜承再次擡眸偷偷瞄了杜子涵一眼。
他實在想不通，他的嫡親兄長霄天俊，出生萬年世家，為人風度翩翩，玉樹臨風，在仙界，可謂是出塵謫仙般的人物。
而穆修遠呢，他更是不得了。
黃金聖龍一族，在仙界，地位何其尊貴。
身為黃金聖龍一族清冷儒雅的少爺，穆修遠身世高貴，乃是仙界公認的大雅君子，其一言一行，皆是各族同輩的楷模。
蕭天俊、穆修遠的樣貌，皆是仙界數一數二的存在，就算杜子涵為人挑剔，專挑難看的地方遺傳，那也應該差不多哪去，不至於這般相貌平平才對呀！
杜承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，究竟是哪裏出了錯。
難不成，自己認錯人了？還是當年他搶錯蛋了？
那也不可能吧！
當年他去偷蛋搶蛋的時候，他的蛋蛋，哪怕生機微弱，可那股獨屬於黃金聖龍的氣息，他豈會認錯。
難道是，因為蛋蛋是被賀擎養大的，所以潛移默化，日積月累之下，隨了賀擎？
不可能！
這個說法不可能成立，賀擎長的也沒那麽平凡，否則，當初自己能對他一見傾心？
杜承絞盡腦汁，想破腦袋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季淩觀察了他好久，見杜承一臉的糾結、疑惑、茫然，終於忍無可忍，憋不住了，“杜叔叔，你在想什麽呢？”
“我在想，我的蛋蛋怎麽長的一點都不像他的雙親，半點都沒有他們的姿色呢，這不對啊！”杜承半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，下意識就說出了心裏話。
季淩：“……”
這是嫌棄他的師兄長的醜？
“師兄很好看的，是世間僅有的美男子。”
聞言，杜承一哽，看向季淩的神色覆雜，隨即轉頭看一臉正氣的杜子涵，一度不知該說什麽好。
可能人與人的眼光，真的不太一樣。
“季淩，你是人修還是妖修？”杜承決定轉移話題，“你跟蛋蛋，小小年紀就修煉到了大乘，資質決然不會差。”
“我不是人族，”季淩實誠道：“我與師兄的修為之所以漲這麽快，多虧了萬靈臺，杜叔叔，我們現在在秘境內，你不方便出現，可以先待在我的空間裏，待出了秘境，你再出去，可以不？”
“可以，季淩，你是哪族的？”
“蟲族！”
“蟲族好啊……嗯？蟲族？”杜承反應不過來了，“蟲族，那是什麽族？”他從未聽說呢。
季淩解釋了一番，“所以，我說的蟲族不是你們所認為的那種軟趴趴的蟲子，這個空間，也是我過來的時候，無意中得到的。”
杜承對季淩的空間不是太感興趣，他們仙界，並非沒有這類可以進入活物的空間，所以並沒有什麽值得稀罕奇怪的。
說到出去，杜承又想到了穆少棠，“蛋蛋，我出去了，是不是就可以見少棠了？我好久沒見到他了。”
杜承比劃了一下，“少棠，他還好嗎？長的多大了？當初我……他還這麽一丁點高呢，矮矮的，但那一身氣場，足有幾尺高呢。”
杜子涵：“大哥長的很高大，不矮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杜承算是放心了，興許是見了心心念念的人，這話啊，一開口就了停不下來。
絮絮叨叨好半晌，轉來轉去的，終究又轉到了蕭天俊身上。
“你跟你二哥好好的，你爹爹肯定高興，等你們去了仙界，我帶你們去找他。”
杜子涵在契約一術上的不靠譜大抵是隨了杜承，但其他方面，顯然與杜承不同，他抓住了杜承話裏的關鍵詞，“什麽叫我二哥？我不是只有一個大哥嗎？”
按照穆少棠的話，他們兄弟倆，上再無其他兄長，下無其他弟弟，穆少棠排行老大，他老二，所以，他哪來的二哥？
杜承怔了怔，“不是啊，你們還有一個大哥的呀！少棠是老二，你是小三啊！”
季淩：“……”
要不是他從頭聽到尾，差點都要以為杜承在罵他的師兄了。
“我還有個兄長？”杜子涵只覺得腦子不夠用了，太多太多的事，一下子讓他搞不清楚狀況了。
杜承點了點頭，“是啊，你還有一個兄長，他才是老大，不過連你父親都不知道他的存在，少棠不知道也很正常。”
杜子涵一口氣差點沒上來，試探著開口，“我父親都不知道，杜叔叔，你確定，那個真的是我兄長？或者應該換句直白的話，他是我父親的孩子？”
不是杜子涵想的太多，而是穆少棠口中那個不愛他們父親，玩弄他們父親的男人，怎麽可能會瞞著父親生下另外一個孩子來？
這種事可能嗎？
無論怎麽想，杜子涵都覺得不可能，“他該不會是與我同母異父……”
“才不是，他就是你們的哥，是穆修遠的兒子，我哥從沒跟其他男人女人有過親密的舉動。”
杜承算是明白了，杜子涵對蕭天俊似乎有所誤會，“你說你爹爹不愛你們，在我看來，他連命都可以給你們，怎麽會不愛你們？”
“還是你說，我哥不愛穆修遠？我不知道少棠從哪得知的這些事，但是在我看來，一開始，我哥確實過分了點，可是後來，他對穆修遠絕對是真心的。”
蕭天俊當年仗著修為高，資質出眾，在仙界，可謂是一代天驕的存在。
奈何這樣的天驕，卻處處被穆修遠壓一頭，當起了萬年老二。
蕭天俊吊兒郎當的，不服輸的氣性上來了，妄圖將穆修遠比下去，讓他嘗嘗萬年老二是什麽滋味。
有的人，就是老天追著餵飯吃。
這樣的人，不是你努力了就能超越的。
蕭天俊無論如何努力，永遠都超越不了穆修遠，對此，蕭天俊那是氣得牙癢癢。
在家族長輩再次訓斥他，讓他多學學穆修遠成熟穩重一點時，蕭天俊算是徹底的爆發了。
為什麽，所有人都覺得穆修遠好呢？
他就看不慣他那副高嶺之花，清清冷冷的模樣，用凡人的話，說通俗一點，就是，他們是凡夫俗子，而穆修遠，則是無心無欲，不識人間煙火的存在。
這樣的人，蕭天俊可太喜歡把他拉入泥潭了。
他好想看看，這樣的人跌落塵埃，在泥潭裏苦苦掙紮時，是否還能保持這幅謙謙君子之姿。
一場特意為穆修遠設計的，將天之驕子拉下泥潭的計劃正式開啟。
杜承知曉這件事時，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，穆修遠儼然已經把蕭天俊當成自己人了。
直到蕭天俊大著肚子，偷偷跑回家族，於家族禁地內生下第一個蛋的時候，杜承一度不知道，這場游戲，到底是誰掉落深淵，又是誰輸得一塌糊塗。
杜承與蕭天俊是親兄弟，別看他們姓氏不同，實則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。
杜承隨母族姓氏，而蕭天俊隨父族，祖龍一族，與黃金聖龍一族一樣的，皆是子嗣艱難。
蕭天俊脾氣犟得很，一次意外，讓他揣上了蛋，更可氣的事，他連自己什麽時候吃下孕果都不知道。
直到肚子大了，他才意識到不對勁。
如今只能偷偷跑回來，偷偷生下孩子，讓杜承幫忙照顧。
杜承想起往事，也是頭疼，“我大侄子，他確實是你父親的孩子，雖然他的獸形隨了我們祖龍一族，但，他的血脈，有一半，確實是來自於你的父親。”
“當年，祖龍一族受難，族中老祖晉級失敗，旁的族群對我們祖龍一族虎視眈眈，你應該知道，我們祖龍一族，族人並不多，繁育子嗣的重擔一下子就下來了。”
“我哥沒辦法，族長的施壓，要與其他族聯姻等事，一件件壓得他喘不過氣，而當時，穆修遠又正是晉級的關鍵時刻，輕易不能掉鏈子。”
蕭天俊不想找穆修遠幫忙，他太清楚子嗣對他們龍族的重要性了。
就算他們祖龍一族同意他與穆修遠在一起，黃金聖龍一族會同意嗎？
太多太多的阻撓，蕭天俊都不敢想，加上他不想耽誤穆修遠晉級，所有的事，只能自己扛。
為了離開，斷了穆修遠的念想，蕭天俊故意說了一些傷人的話。
有些話，說出來，聽的人受不了，生不如死，那些話，聽進耳裏，猶如天雷。
而說出那番話的人，難道就不痛苦了嗎，那一字一句，幾乎含血，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說出口。
季淩聽的一知半解，“可是，杜叔叔你不是說，蕭前輩已經有個大兒子了嗎？他繼承了祖龍一族的獸形了的。”
“是這樣沒錯，可錯就錯在，鳳族的人看上我哥了，你們應該知道，龍鳳兩族本就不和，鳳族與黃金聖龍一族，更是勢同水火。”
“在仙界，偏偏我們龍族的資質最為出眾，人族暫且不說，就獸族而言，又有誰的資質比得上穆修遠與我哥的？完全沒有。”
聽聽杜承這口氣，那叫一個自豪，不知道的，還以為那個人就是他呢。
“龍鳳兩族不和，可真說起來，鳳族最討厭的，應該就是黃金聖龍一族了，他們為了誕下資質更好的子嗣，便將主意打到我大哥身上，只要我大哥娶了鳳圳，也就是鳳族的大小姐，鳳族便會與我們聯盟，若不然，他們會與其他族聯姻，我們祖龍一族，難免會遭受到其他族的欺壓。”
杜子涵聽明白，卻不能理解， “所以，為了家族，他傷害了我父親，拋棄了我們，只是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？難道我知道了真相，我父親受到的傷害就不存在了？難道我知道了這些事，我哥這些年來對他的埋怨就能當做不存在了。”
杜子涵微微溫怒的聲音夾帶著一絲委屈與輕易察覺得到的脆弱，“相反的，如果我哥知道他的離開純屬迫不得已，而他又恨了那麽多年，他會怎麽想？是愧疚自責自己不知他的無奈還是該埋怨他不帶他走？你知道被父母拋棄的孩子，他們的心靈受到的傷害有多大嗎？你知道被所愛之人親口否定所有，我父親的心情會是怎樣的嗎？”
憶起“夢境”中，金發男人寂寥落寞的背影，苦苦把人等到，結果換來的又是什麽？
當時的穆修遠，對愛人的求而不得，對兩人誓言的認證，皆被蕭天俊以絕情冷漠的口吻給拒絕後，他又該是怎樣的茫然無措，萬念俱灰？
“為什麽？你以前不是說待我進階仙宗期後便會與我在一起嗎？你說你騙我，之前你說過的，喜歡我，要成為我的仙侶永遠陪著我，那些話都是騙我的嗎？”
“只是開個玩笑逗你玩罷了，你還當真了，居然那麽拼命的修煉，不過你也得感謝我，沒有我開的玩笑，你也不會這麽快進階到仙宗……你不覺得征服你，會讓人很有成就感嗎？”
這番對話，杜子涵依舊記憶猶新，忘不掉。
哪怕得知，它只是蕭天俊泣血椎心的言不由衷，可它給穆修遠帶來的傷害，卻是真真切切的存在過。
穆修遠，他的心，到底被蕭天俊決絕的話語刺傷了多少次？
他被蕭天俊傷到體無完膚，卻依然死不悔改。
明明是蕭天俊先闖入他的世界，卻在他愛到無法自拔的時候抽身揚長而去，到頭來，為情所困的，卻只有一個他。
換做季淩那般無情的告訴他，以往的海誓山盟，不過是一場玩笑話，杜子涵想，聽到這樣的回答，那種傷害，大抵便是心如死灰的感覺。
他不敢想，如果有一天，季淩因為某些原因，親口告訴他，過往所有的一切，他對自己的好，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謊言，他該如何承受？
光是想想而已，杜子涵便承受不能，那麽，親耳聽到這一切的穆修遠呢？他的心該有多痛？
在他恨季淩，恨了幾百年後，突然有一天，通過其他人口中得知，季淩那麽做，不過是情非得已，那麽他該怨自己還是該怪誰？
想到這些，杜子涵痛苦的道：“你知道我哥，我父親聽到那些絕情的話，他們有多難受嗎？結果，到頭來，他們才知道，他們恨錯了人，怨錯了對象。”
這樣的真相，會讓人愧疚、自責，對他們來說，知道這樣的真相，又何嘗不是另外一種傷害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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